第二十八章（第1页）

傅云深处理完一项紧急军务，几乎是飞奔着赶回小洋楼。

一路上，他心中还怀着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

也许……有了孩子这个纽带，桑桑会慢慢软化。

也许……他们之间，还有一线生机。

他推开小洋楼的门，迎接他的，却是一片死寂的空荡。

比上一次她离开时，更加彻底的空荡。

她所有的个人物品，再次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有客厅的茶几上，孤零零地放着一个丝绒盒子和一张折叠起来的纸。

傅云深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一种灭顶的不祥预感瞬间攫住了他。

他颤抖着手，拿起那张纸。

是一张私人诊所的“人工流产手术记录单”，上面的日期，赫然就是今天！

手术原因栏里，冰冷的铅字写着：患者坚决要求终止妊娠。

轰——！

傅云深只觉得眼前一黑，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嗡嗡作响，几乎站立不稳。

他猛地打开旁边的丝绒盒子，里面躺着的，是他们当年的婚戒。

只是那枚原本光洁的铂金戒指上，此刻却沾染着已经干涸发暗的血迹，像一道狰狞的伤疤，嘲笑着他所有的奢望和努力。

她留下了他送给她的所有名贵珠宝，唯独将这枚象征着婚姻和承诺的戒指，以这样一种惨烈的方式，归还给了他。

两清了。

她要用这种方式，和他彻底两清！

“不——！！！”

一声痛苦到极致的嘶吼，从小洋楼里爆发出来，如同濒死野兽的哀鸣。

傅云深像疯了一样冲出门，跳上车，一路狂飙到医院。

他像一头失去理智的雄狮，双目赤红，浑身散发着骇人的戾气，冲进那家私人诊所，抓住主治医生的衣领，声音嘶哑地咆哮：“她呢？！乔若桑呢？！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医生被他吓得脸色发白，战战兢兢地确认了手术，并转达了乔若桑留下的话：“那位乔小姐说……让我转告傅少将……这个孩子不该来，就像那段婚姻一样，是个错误……她说……她和您，从此两清了……”

“两清了……两清了……哈哈……两清了……”傅云深喃喃地重复着这几个字，忽然癫狂地大笑起来，笑声凄厉而绝望。

他猛地一拳狠狠砸在旁边雪白的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巨响，指骨瞬间破裂，鲜血顺着墙壁蜿蜒流下，但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因为心口的那个窟窿，比这要痛上千百倍！

“她去了哪里？！告诉我她去了哪里？！”他死死盯着医生，眼神像是要杀人。

医生惊恐地摇头：“我……我不知道……乔小姐做完手术，休息了一会儿就自己离开了……去了哪里，我真的不知道……”

傅云深失魂落魄地冲出诊所，立刻动用了他作为少将的最高权限，疯狂地搜寻乔若桑的踪迹。

很快，消息传来，乔若桑使用一本早已准备好的、用化名办理的护照，在数小时前，已经登上了飞往某个遥远地中海岛国的航班。

那是一个风景如画、对许多国家免签的地方，一旦抵达，如同水滴融入大海，再难寻觅。

傅云深立刻联系机场指挥塔，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慌而扭曲：“我是傅云深！我命令你们！立刻阻止f8913航班起飞！立刻！”

电话那头传来塔台工作人员为难的声音：“傅少将……航班已经进入滑行阶段，即将起飞……我们无权……”

“调用军用飞机！给我拦截！立刻！”傅云深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对着话筒嘶吼。

就在这时，政委带着两名高级军官匆匆赶到，脸色凝重地夺过了他的电话。

政委痛心疾首地看着他：“傅云深！你冷静点！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为了私事，公然滥用职权，干扰民航，甚至想动用军用飞机？！上级已经下了死命令！立刻停止一切违规行为！否则，军法处置！”

军法处置……

傅云深看着政委严厉的眼神，听着电话听筒里传来的、飞机已正常起飞的航空管制信息通报，他像是被瞬间抽空了所有力气，高大的身躯晃了晃，颓然瘫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双手死死捂住脸，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

一种前所未有的、彻头彻尾的无力感，像冰冷的潮水，将他彻底淹没。

他失去了她。

永远地失去了她。

连同那个未曾谋面的孩子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