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第1页)
谢晚凝来找过他一次。
她似乎精心打扮过,穿着素雅的旗袍,脸上带着温婉的、试图挽回的笑容。
“云深,我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我煲了汤,你……”
傅云深从一堆军事文件中抬起头,目光平静无波地看向她。
那眼神里,没有了从前的挣扎、愧疚,甚至没有了温度,只剩下一种看透了什么的、彻底的冷静。
“晚凝。”他打断她,声音没有任何起伏,“我们结束了。”
谢晚凝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血色一点点褪去。
傅云深继续平静地陈述,像是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实:“从前是我糊涂,分不清责任和恩情,误以为那是爱情。但我和你之间,在我决定娶桑桑的那一刻,就已经彻底结束了。我爱上了她,在我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
他看着她瞬间惨白的脸,语气依旧冷静,甚至带着一丝残忍的清晰:“治疗你病的特效药,我会继续供给你,直到你完全康复。这是我欠你的,我会负责到底。但除此之外,我们之间,再无瓜葛。请你……以后不要再来了。”
谢晚凝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踉跄了一下,扶住桌角才勉强站稳。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眼泪汹涌而出,声音尖利:“傅云深!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我们那么多年的感情,难道还比不过你和那个乔若桑短短几年的逢场作戏吗?!你说过会照顾我一辈子的!”
傅云深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歇斯底里,内心一片麻木。
“是我对不起你。你要恨,就恨我吧。”
他按下内线电话,“送客。”
警卫员进来,客气却强硬地将哭喊着的谢晚凝请了出去。
办公室门关上的瞬间,世界重新归于寂静。
傅云深靠在椅背上,疲惫地闭上眼,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抽屉的钥匙。
那里,锁着他疯狂而隐秘的慰藉,和他永无止境的痛苦。
他知道这样不对,甚至卑劣。
但他无法停止。
一个近乎疯狂的念头在他心中滋生、蔓延——他必须去见她。
无论如何,要亲眼见到她。
机会很快来了。
一个高级别的外交使团即将访问欧洲,目的地恰好包括乔若桑所在的国家。
使团需要一名熟悉情况、级别足够的随行武官。
傅云深不惜动用了家族积累的人脉和军中深厚的关系,甚至某种程度上算是“以权谋私”,力排众议,为自己争取到了这个名额。
当他拿到那份盖着鲜红印章的调令时,指尖竟有些微微发抖。
这是他放下骄傲和原则,能为自己争取到的、最接近她的一次机会。
尽管希望渺茫,尽管可能再次面对她的冷眼和厌恶,他依然义无反顾。
异国他乡的天空,似乎都比南城的要蓝一些。
傅云深穿着笔挺的便装,摆脱了访问团繁琐的行程,像个最普通的游客,或者说,像一个心怀鬼胎的跟踪者,守候在乔若桑就读的那所著名艺术大学的校门外。
放学时分,学生们成群地涌出校门。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傅云深一眼就看到了她。
她穿着剪裁合体的时髦洋装,衬得身段愈发窈窕,长发随意披散在肩头,脸上化着淡妆,正和几个不同肤色的同学边走边聊,脸上洋溢着自信而洒脱的笑容。
阳光洒在她身上,仿佛为她镀上了一层耀眼的光晕。
傅云深看得痴了。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又酸又痛,几乎无法呼吸。
他的桑桑,离开了南城,离开了他,似乎活得更加精彩,更加耀眼。
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的、不再依附任何人的独立和自信,是他从未在她身上见到过的。
她的快乐,如此真实,如此鲜活。
而这快乐,与他傅云深,毫无关系。
这个认知,像一把钝刀,在他心口反复切割。
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将自己隐没在街角的阴影里,竟没有勇气上前。
他怕。
怕自己贸然的出现,会打破她脸上那明媚的笑容,会让她再次露出冰冷厌恶的神情。
几天后,一个偶然的机会,傅云深得知乔若桑的一幅作品入选了当地一个颇有名气的画廊开幕式展览。
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推掉了一个不必要的官方酒会,独自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