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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顾建社总会对她说:“别去干那些粗活,有什么难处就找我。”
最绝望的一次,是在前世。
我父亲突发脑溢血,在县医院等着钱做手术。
我跪下来求顾建社,求他去厂里预支工资,或者找人借钱。
他满口答应,说会想办法。
可我等来的,却是他把厂里刚发的五十块奖金,全部拿去给张妍家换了台新的黑白电视机。
理由是,她儿子闹着要看《西游记》。
我疯了一样跑到他面前质问他。
他却皱着眉,一脸不耐烦。
“月月,你怎么这么不懂事?一个电视机而已?你爸的钱我想办法,孩子的童年只有一次!”
而我的父亲,就因为耽误了最佳治疗时间,离开了我。
那一刻,我跪在医院冰冷的走廊里,心,彻彻底底地死了。
3
顾建社那种死要面子的人,绝不会主动去办离婚。
我需要让他自己,把他那可笑的家庭秩序彻底搞垮。
我在招待所又住了一天,养足了精神,才回到那个充满窒息感的家。
一推开门,就看到婆婆坐在堂屋的椅子上,嗑着瓜子。
看到我,她三角眼一翻,阴阳怪气地开了口。
“哟,这不是我们家金贵的少奶奶吗?医院的床睡着不舒服,跑回来了?”
顾建社从厨房里探出头,脸上还沾着黑灰,看到我,眼睛一亮。
“月月,你回来了!饿了吧,我我正在做饭。”
他们都以为,我会像往常一样,默默咽下所有委屈,然后脱下外套,系上围裙,开始洗衣做饭,收拾他们留下的烂摊子。
我没理他们。
径直走进我和顾建社的房间,在床底下拖出我那个上了锁的嫁妆箱子。
里面是我出嫁时娘家给的体己钱,还有我这几年省吃俭用存下的所有私房。
我“咔哒”一声,又加了一把新买的锁。
婆婆的瓜子也不嗑了,猛地站起来。
“林月,你这是干什么?防贼呢?在这个家里,还有人能偷你的东西不成!”
我把钥匙揣进兜里,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不断了穷亲戚,这日子是过不下去的。”
说完,我转身就回了房间,反手关上了门。
门外,婆婆的叫骂声像机关枪一样响了起来。
“反了天了!一个不下蛋的鸡,现在怀了个蛋,就真当自己是凤凰了!”
“顾建社,你看看你娶的好媳妇!饭都不做了,这是要上天啊!”
接着,是顾建社笨手笨脚生火的声音,锅碗瓢盆的碰撞声,还有他被浓烟呛到的咳嗽声。
“咳咳咳!妈!这火怎么生不着啊!”
“废物!连个火都生不来!”
婆婆气冲冲地接管了厨房,但她养尊处优惯了,常年不做家务。
只听“哎哟”一声惨叫,她切菜时,狠狠地一刀切在了自己的手指上。
血流不止。
她一边用嘴嘬着手指,一边坐在厨房门口的矮凳上哭天抢地。
“作孽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娶了这么个丧门星进门!”
“一回来家里就没好事!没你这个家还不转了是吧!”
哭声和骂声交织在一起,整个院子都不得安宁。
我算着时间,打开了房门。
一股烧焦的味道扑面而来。
顾建社被烟熏得满脸黑灰,像刚从烟囱里爬出来。
厨房里一片狼藉,地上全是水和菜叶。
而我的好婆婆,正举着她那根冒了一点点血珠的手指,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她看到我,哭声一顿,眼神怨毒又带着期待,就像在等着我向往常一样立刻上去嘘寒问暖,然后包揽所有家务。
可惜,她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