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味脉森林(二)(第3页)
阵眼在圣树最粗壮的气根下,那里的荧光纹路呈螺旋状,像个巨大的漩涡。妮特丽的尾尖在地上划出纳美符文,荧光纹路立刻顺着轨迹亮起,在四周织成结界。“苦草在东,酸果在西。”她从箭囊里掏出两颗焰果,“烈浆用这个。”
734号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似乎识破了阵法,没从正门闯,而是绕到东侧的苦草区,铁甲碾碎苦草的声响,像在嚼碎骨头。“苦能克甘?”他的笑声带着嘲讽,“联邦早就改良过甘味素,苦对我来说,是补药。”
他果然从东侧闯了进来。铁甲上的甜雾撞上苦草的汁液,竟发出“滋滋”的声响,非但没被削弱,反而让甜雾更浓,像泼了油的火。734号的传感器红光更盛,尖刺直指苏木哲的咽喉:“束手就擒,还能留你个全尸。”
苏木哲突然将青铜残片扔进西侧的酸果堆里。那些北狄酸果立刻炸开,冽气与东侧的苦草味相撞,在阵中凝成翡翠色的雾。这是他临时改的阵——用酸苦相激产生的锐气,破734号的甜味结界,像用冰火相击的力道碎铁。
734号的铁甲突然发出警报。翡翠色的雾气渗进甲片缝隙,让里面的甘味素导管开始结晶,发出“咔咔”的断裂声。他慌了神,转身想退,却被妮特丽射出的焰果箭拦住去路——箭簇在他身后炸开,烈浆的火气与翡翠雾交融,生出刺鼻的浓烟,像烧糊的青铜。
“你不是734号。”苏木哲突然开口。他盯着734号头盔的内侧,那里贴着一张泛黄的照片,边角已被锈水浸透,却能看清是个印第安女人,怀里抱着个孩子,手里捧着野莓汤,汤碗里的涩味仿佛能穿透时空飘过来。
734号的动作猛地一滞。传感器的红光闪了闪,像快熄灭的灯。“你说什么?”他的声音突然变了调,不再像锯子,倒像被砂纸磨过的木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
“照片上的人,是你祖母。”苏木哲的神经接口调出联邦的旧档案,“三百年前,她被当作味觉实验体,逼着喝下掺了甘味素的野莓汤,却在临死前,把野莓的涩味刻进了你的基因。”
734号的面甲“哐当”落地。他的手突然捂住头盔内侧,铁甲的指缝里渗出的,不再是甜液,而是带着铁锈味的泪。“野莓汤……是涩的……”他的传感器红光乱闪,“可联邦说……涩是毒……甜才是救赎……”
翡翠色的雾气突然涌入他的铁甲。甘味素结晶在雾气中融化,露出底下的皮肤——那里布满针孔,却在胸口处,有块模糊的疤痕,是小时候被野莓刺扎的,形状像颗未成熟的果。
“你叫‘山莓’。”苏木哲轻声说,“你祖母给你取的名字,不是编号。”
734号——不,山莓的铁甲突然崩裂。味合金骨骼在翡翠雾中溶解,露出原本的血肉之躯。他跪在地上,看着自己的手,那双手曾用味锁枪射杀过纳美人,此刻却在颤抖,像第一次摸到野莓的孩子。
圣树的气根突然垂下,温柔地裹住他。荧光纹路在他皮肤上流转,洗去残留的甜毒,露出被掩盖的味觉记忆:祖母的野莓汤在陶碗里晃,涩味中裹着阳光的暖;部落的篝火旁,猎手们分食的烤肉,腥气里藏着胜利的烈;还有第一次尝到甘味素时的恶心,像吞了口生虫的蜜。
“他们骗了我……”山莓的哭声混着涩雾,在阵中回荡。他抓起地上的青铜残片,割破指尖,将血滴在味脉上。血珠渗入的瞬间,周围的荧光纹路突然亮起,在空中组成一幅图——是印第安部落的图腾,一只衔着野莓的鹰,正朝着潘多拉的星空飞去。
远处传来密集的脚步声。是更多的锈甲营士兵,铁甲撞击的声响像滚雷,甜雾在丛林里弥漫,让空气都发黏。山莓突然站起身,从崩裂的铁甲里掏出个信号器,狠狠捏碎。“我引开他们。”他的脸上露出决绝,“你们去味脉之心,那里有锈甲营的秘密。”
妮特丽递给他一支箭。箭簇沾着百草酿,能暂时护住他的味觉。“沿着涩雾浓的地方跑,圣树会护着你。”她的尾尖在他手心画了个纳美符文,“这是‘归味’的意思。”
山莓转身冲进密林,脚步声很快被铁甲的轰鸣淹没。他故意喷了点甘味素,在身后留下甜雾轨迹,像撒了条引路的蜜。苏木哲望着他的背影,突然想起伊尹的话:“味有善恶,心无定数。再烈的毒,也抵不过根里的那点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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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妮特丽穿过气根迷宫,往味脉之心赶。圣树的荧光纹路在前方指引,像提着灯笼的引路人。越靠近中心,地底的震颤越烈,空气里的甜味却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铁锈味,浓得像刚打开的兵器库。
味脉之心的苔藓毯上,躺着一具锈甲营士兵的尸体。铁甲已被蚀空,只剩下骨架,却在胸腔处,嵌着块青铜片——是殷墟鼎的残片,上面刻着“商”字,与苏木哲酒壶上的一样。
“是伊尹的后人。”妮特丽的指尖划过青铜片,“被改造成了味觉兵器,却在临死前,把鼎锈融进了味脉,想提醒我们什么。”
青铜片突然发烫,在苏木哲掌心显出一行字:“甲含鼎锈,味锁藏秘。”他猛地想起锈甲营的铁甲——那些锈迹,不是普通的铁锈,是殷墟鼎的锈,被用来中和甘味素的毒性,让士兵能承受更强的甜雾。
“他们在用鼎锈养甘味素。”苏木哲的神经接口突然调出一幅三维图,是锈甲营的基地剖面图,“味脉之心的正下方,有个鼎锈矿脉,联邦在那里建了提炼厂,用鼎锈和味脉的汁液,酿超级甘味素。”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裂开。一道甜雾从裂缝中喷薄而出,带着鼎锈的腥,像从地狱里涌出来的毒。裂缝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声响,越来越快,像在启动什么庞大的机器。
妮特丽的箭射向裂缝,却被一股无形的力弹开。甜雾中,缓缓升起一个巨大的金属球——是“味锁”的核心,表面刻满了各文明的味觉符号,正吸收着鼎锈和味脉的汁液,发出嗡嗡的声响,像在积蓄力量。
“还有一个小时。”苏木哲看着核心上的倒计时,“超级甘味素就要成了。”他握紧青铜残片,突然笑了——残片上的“商”字,正与味锁核心的鼎锈产生共鸣,发出细微的震颤,像两个久别重逢的故人。
“伊尹的鼎,能克它。”妮特丽的箭已搭在弦上,焰果的浆液在箭簇上翻滚,“用百草酿的烈,撞开它的壳,剩下的交给味脉。”
地底传来山莓的呐喊,混着铁甲的碎裂声。他显然没能跑远,却为他们争取了时间。苏木哲将青铜残片举过头顶,酒壶里剩下的百草酿顺着手臂流下,在刃尖凝成金色的液珠,像聚了一团阳光。
“五味制衡,以商克甘。”他的声音在味脉之心回荡,“伊尹在上,看我们破这锁!”
甜雾越来越浓,味锁核心的光芒越来越亮。苏木哲和妮特丽对视一眼,同时冲了上去——他的青铜刃带着百草酿的烈,她的箭簇裹着焰果的火,像两把劈开黑暗的刀,朝着那团甜雾,斩了下去。
裂缝深处,鼎锈矿脉在震颤,像在呼应三千年的那声鼎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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