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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方舟,全员魔法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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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并肩之约(四)(第1页)

凯尔希沉默了很长时间。

沉默并非因为犹疑,而是她意识到这个问题很重要。

博士此刻索要的,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答案,更是一个关乎未来立场、关乎绝对信任的承诺。

对于如此重要的承诺,她不能凭借一时冲动或过往情谊脱口而出,它必须经过最理性的审慎思考,掂量其背后意味着的责任与代价。

或许,在她的内心深处,也并非全然没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犹疑。

那犹疑,在她亲眼看到源石有多残忍的时候;在她意识到博士在“源石计划”中或许就已经预见到了这种残忍,但依然选择把计划推行下去的时候;在她重新听到博士的消息,同时看到他的温柔和他的冷酷的时候;变得复杂难言。

然而,当她将这些纷乱的思绪一一梳理清晰之后,她发现,自己内心深处那个最终的答案,其实从未改变,始终如一。

“可以。”凯尔希清晰地、没有任何拖泥带水地说道。她的声音平稳而坚定。

博士也因这干脆的回答而沉默了片刻,仿佛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这个承诺的重量。

然后,他才重新开口,话题却忽然转向了一个不相干的领域:“有研究表明,人类在遭受严重的记忆损伤或罹患某些认知障碍时,其遗忘的过程,往往是从最近发生的事情开始倒溯的。”

凯尔希不知道博士为何突然提起脑科学领域的知识,但她选择保持沉默,只是注视着他,示意自己在认真倾听。

“你会先忘记昨天晚餐吃了什么,接着是上周处理过的文件内容,然后是一个月前、一年前的重要事件……记忆如同退潮般不可阻挡地向后回溯,最终可能会退回到青少年时期、懵懂的童年,乃至生命最初的婴儿阶段,只剩下一些模糊的本能碎片。”

“我无法确定石棺内部究竟发生了什么故障,”面对眼前这个或许是世界上唯一能够让他坦然交出弱点、分享最深秘密的人,博士终于卸下了所有伪装,这一刻,他感觉肩头仿佛有某种无形的、沉重的东西被移开了,“我的记忆,被截断在了二十岁那年。在那个时间点上,我甚至连大学都还没有毕业。”

凯尔希虽然早已预料到博士可能遗忘了一部分重要的记忆,但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失去的竟然是构成他过去绝大部分人生的篇章。

这一瞬间,即便是沉着冷静的凯尔希,她的眼睛也因极度的震惊而蓦地睁大,那罕见的失态模样,让博士看得有些忍俊不禁。

于是他真的轻轻地笑了起来,笑容里带着点自嘲,又混合着怪异的轻松:“哈哈……你可以认为我罹患了阿尔兹海默。当然,阿尔兹海默的具体病理是……唉,算了,这不重要。总之,现状就是,我能够清晰、连续回忆起来的人生,仅限于二十岁之前。那之后的所有经历、所有知识、所有情感羁绊……都像是被强行打散的拼图,只剩下一些模糊的概念、零碎的画面和难以捉摸的‘既视感’。”

博士抬起手,用力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似乎这样能帮助他从那片混沌中打捞出点什么。

“我模糊地知道‘石棺’、‘源石计划’、‘深蓝之树’还有‘天堂支点’,知道它们与我密切相关,无比重要……但关于它们的具体细节、前因后果,我已经想不起来了。有时候,看到某些具体的代码结构或者设计图纸,肌肉记忆或许能让我操作起来,但《源石c++》这门课,我恐怕要重修了。”

凯尔希不是今天才见识博士这种喜好,他总爱在最严肃、甚至最糟糕的境况下,不合时宜地讲些地狱笑话。但每一次听到,都依然让她嘴角抽搐:“……这不好笑。”

事实上,博士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那个“预言家”。

他曾一度坚定地相信,这只是一场离奇的“穿越”,自己不过是个被石棺错误地从某个“意识之海”或者什么类似的东西里错误地薅来的、与那位伟大“预言家”毫不相干的普通路人甲。因为根据他二十岁之前的记忆,他怎么看都只是一个相对优秀、但绝谈不上惊才绝艳的普通人。

他的学业成绩或许确实不错,在某些领域甚至称得上突出,但距离真正的、能够推动文明进程的顶尖天才,还有着遥不可及的距离。直到他记忆中穿越前的最后一秒,他都还在实验室里搬砖,连一篇像样的论文都还没来得及发表……

什么前史文明“五杰”之一,什么划时代的“源石计划”主导者与推行者,什么在文明毁灭后独自背负万年等待使命的孤独守望者……

开玩笑吧?

我是这块料吗?

可是,如果他不是,那又该如何解释他操作“罗德岛号”时那种源自骨髓的熟悉感?如何解释他看到中控系统底层代码时,那种仿佛在看自己多年前随手写下的日记般的了然?他甚至能模糊地“回忆”起,自己当年是如何漫不经心地写下那三行后来间接导致“愚人号”可能食用海嗣制品的代码,并且想要穿越回去掐死那个爱吃海鲜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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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诚地说,在他的内心深处,他甚至……希望自己不是。

因为“预言家”这个身份所承载的使命与过往,实在是太沉重了。

在“普瑞赛斯”——(博士的思绪在这里似乎遇到了一个模糊的障碍,这个名字带来一种强烈的熟悉与悸动,但具体的关联却想不起来)——在“她”醒来之前,在这个世界上,或许唯一能够回答他心中这些疑问、能够为他确认身份的人,大概就只有眼前的凯尔希了。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博士抱着最后一丝不切实际的期望,轻声问道,“你觉得,我是吗?”

“你是。”凯尔希的回答没有任何迟疑,斩钉截铁,“无论你遗忘了多少,改变了多少,甚至无论你本人是否愿意承认。唯有你,我绝不会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