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第2页)
狂风卷起他的军装下摆,吹乱他的头发,他却浑然不觉。
他终于彻底明白,他永远地失去了他的那朵红玫瑰。
她不要他的命,不要他的忏悔,甚至连恨,都不再施舍给他。
这种彻底的“无关”和“放下”,是比死亡更漫长、更无声的凌迟。
他将那枚沾染着她血迹的婚戒,请人清洗干净,穿成一条项链,贴身戴在胸前。
那冰冷的金属贴着他的皮肤,日日提醒着他那份刻骨铭心的失去和永远无法弥补的过错。
十年光阴,弹指一挥间。
傅云深凭借赫赫军功和铁血手腕,已然成为镇守一方的将领,肩章上的将星更加璀璨,气质也变得更加冷硬深沉,仿佛一座永不融化的冰山。
他始终未婚,身边也从未有过任何女人。
外界只道傅长官严谨自律,一生奉献给家国,是真正的栋梁之材。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早已在心口为自己判了无期徒刑。
警卫员告诉他,谢晚凝失去了一切便利,穷困潦倒,嫁给了一个赌鬼,过得生不如死。
可这,已经完全不是他关心的了。
在一个寂静的夜晚,他在哨所的宿舍里,看到国际新闻里报道,著名华裔艺术家“sang”在全球巡展的巨大成功,她的作品被赞誉為“充满了生命力和自由灵魂的呐喊”。
记者采访她时,问及感情生活,镜头里的乔若桑,岁月似乎格外厚待她,比十年前更多了成熟优雅的风韵,她洒脱地微微一笑,对着镜头说道:
“我的爱人,是艺术,和自由。”
傅云深默默关掉了电视。
宿舍里只剩下窗外边境线上呼啸的风声。
他倒了一杯最烈的酒,走到窗边,对着窗外漆黑一片、仿佛没有尽头的夜色,缓缓举杯,然后一饮而尽。
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却暖不了那颗早已冰封的心。
他的书桌上,玻璃板下,依旧压着那张乔若桑年少时在南城玫瑰园被偷拍的笑脸。
照片已经泛黄,边角磨损。
那是他仅存的、关于他生命中那朵红玫瑰,最初、最鲜活样子的记忆。
南城最美的红玫瑰,曾在他生命中炽热地绽放,又决绝地离去。
带走了他所有的光和热,只留下这无边无际的、冰冷的余生,作为他永恒的祭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