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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雨来时雾蒙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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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第1页)

他终于鼓起勇气,朝着那扇窗,用嘶哑的、几乎带着哭腔的声音喊道:

“桑桑……桑桑你开开窗,听我说一句,就一句!”

“跟我回去……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了……军衔、职位、前途……我只要你……桑桑……”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雨夜里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卑微。

这几乎是一个男人能放下的所有骄傲。

楼上的窗户,纹丝不动。

那盏温暖的灯光,依旧亮着,却照不亮他身处的冰冷和黑暗。

过了一会儿,那扇窗被人从里面,“啪”地一声关上了,紧接着,厚厚的窗帘被拉上,彻底隔绝了他的视线,也隔绝了他最后一点渺茫的希望。

傅云深像一尊被雨水浇透的、绝望的雕像,僵立在楼下,仰着头,一动不动。

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也模糊了那扇再也无法触及的窗。

他就这样,在异国他乡冰冷的雨夜里,站了整整一夜。

直到天色微明,访问团的车来接他,他才如同行尸走肉般,被警卫员半扶半抱着塞进了车里。

回国后的傅云深,彻底变成了一台冰冷的工作机器,和一個在私下里彻底疯魔的困兽。

他处理军务时比以往更加严苛、高效,甚至到了不近人情的地步,用超高强度的工作来麻痹自己。

但一旦独处,酗酒便成了他唯一的慰藉。

小洋楼的酒柜以惊人的速度空了下去,又被他填满,周而复始。

他建立的那条监控乔若桑的渠道,变得更加严密和高效。

乔若桑在国外的动态,事无巨细,每天都会形成报告,摆在他的案头。

她今天画了什么,和谁吃了饭,甚至只是逛街时多看了哪件衣服一眼,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这病态的掌控欲,源于极度的不安全和失去的恐惧。

每当报告里提到有男性接近她,哪怕是正常的同学交往或工作接触,傅云深都会失控地砸碎手边能碰到的一切东西,办公室和家里经常一片狼藉。

他活在对失去她的巨大恐惧和疯狂的思念中,日夜煎熬。

这种状态直接影响了他的专业判断。

在一次高风险的军事演习中,傅云深作为前线指挥,因为精神不集中,满脑子都是乔若桑决绝的脸和那份冰冷的监控报告,导致在一个关键节点判断严重失误,命令部队冒进,陷入了敌方预设的险境。

为了挽回败局,掩护战友撤退,他亲自带队断后,身陷重围,身受重伤,一枚弹片离他的心脏只有毫厘之差。

在意识模糊、濒临死亡的那一刻,他脑海中闪过的,不是家国天下,不是未竟的功业,只有一个清晰无比的念头:

再见她一面。

哪怕只是最后一眼。

他在军区总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里昏迷了整整七天。

政委和几位老首长轮流来看他,痛心疾首。

醒来后,政委握着他的手,语重心长又带着责备:“云深!你是我最看好的苗子!你怎么能……怎么能拿自己的生命和战士们的生命开玩笑!你到底出了什么事?!”

傅云深脸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目光空洞地望着雪白的天花板,对政委的批评恍若未闻。

过了很久,他才喃喃地开口,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却带着万念俱灰的苍凉:

“政委……如果没有她……我活着,和死了……没什么区别。”

政委看着他眼中那深可见骨的绝望和偏执,最终所有劝诫的话都化为了无声的叹息。

这次鬼门关前的徘徊,没有让傅云深放下,反而让他彻底下定了决心。

他不能再这样遥遥无望地等待,不能再忍受她生活在没有他的、充满“威胁”的世界里。

无论用什么方法,无论她会因此多么恨他,他都要把她绑回身边。

哪怕折斷她的翅膀,哪怕让她永远活在怨恨里,他也要她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他开始动用手中可怕的权力和家族盘根错节的影响力,对乔家的生意进行精准而致命的打击。

几个关键项目的审批被无限期卡住,重要的供应链被突然切断,银行催贷的电话一个接一个打到乔振华的办公室。

同时,傅云深利用军中的关系,悄无声息地切断了乔父经营多年的一些重要人脉,让乔家瞬间陷入了四面楚歌的绝境。

乔振华焦头烂额,短短几天仿佛老了十岁。

他试过找关系疏通,但对方一听到涉及傅云深,都避之不及。

走投无路之下,他不得不拨通了越洋电话,打给了那个被他亲手“卖”掉、并承诺永不回国的女儿。

电话一接通,乔振华就带着哭腔哀求:“若桑!我的好女儿!爸爸知道对不起你!但这次你一定要救救爸爸,救救乔家!傅云深他疯了!他这是要逼死我们全家啊!”

“他现在只听你的话!你回来!回来跟他说说情!只要你能让他停手,爸爸什么都答应你!家产以后都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