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1〈试镜〉Free（第1页）

——我见他那年，他刚好21岁，是我职业生涯里，第一个让我破戒动心的男孩子。那天的天气不算好，南方六月的雨下得一阵一阵，刚停，又像要下。你撑着黑伞站在楼下，手里是刚印好的面试名单，一边接听领导交代，一边回头确认场地布置。刚入职两周不到，却已被任命为这支筹备中新男团的项目负责人。是压担子的信任，也可能是“看你海归背景亮眼，试试能不能派上用场”的试水。你并不怕担子，怕的是“无知者的轻浮”，而今天的试镜名单上，名单上一个名字，让你下意识皱眉。肇子龙。21岁，非艺术类本科在读。走红平台：抖音三步上篮教学。热评：“青春时代错过的校草脸”。你没抱太大期待。毕竟，靠脸出圈的人，太多了；能靠脸留下来的人，太少。他提前五分钟到。身上还带着一身雨气，白T贴着肩膀，头发滴着水，手里拎着背包和湿透的手帕纸。气喘得不算狠，但还是不安地望着你说：“对不起，路上刚下完雨，鞋底都是泥。”那一瞬间，你没有开口。你只是看着他眼睛。他眼睛……美得不像能出现在这个行业的。不是那种“对镜练过十次”的深情眼，而是“刚打完一场球赛，还没来得及关掉真诚”的少年感。有点湿，有点笨，有点小心翼翼。你却想起一个词：纯真。你点点头，让他坐下，开始流程。他填表时字迹工整，签名一笔划到底，连标点都不落。你在备注栏写下：“基本素养极好”。再到才艺展示环节。你问：“准备了什么？”他抿了抿嘴角，眼神里露出一点窘意：“我原来是要唱歌……但我昨天嗓子哑了。我能不能跳段舞？练得比较熟的。”你“嗯”了一声，示意他开始。是段练习室常用节奏。他站到空地中央，头低着，手指像打着摩斯电码，在裤缝上轻轻敲着节奏，等音乐落下。下一秒，你几乎没法再把他和刚才那个方才还滴着雨水、怯生生站在你面前的男孩重叠。手臂的切线、腰胯的配速、镜头感的精准摆位，连呼吸都带着某种“天赋者才有的，热血压着冷静走的律动感”。你看了太多台上假嗨、台下喘不过气的练习生。但他不是，他的肢体不会讨好你，他的眼神没有试探，他跳舞只是为了烧掉自己心里某处安静的烈焰。你看着他那一条扫腿，从左向右划破空气的声音在练功厅炸出回音。你猛然意识到——这个少年身上，是你在专业舞团、在艺术学院、在所有走过精英路线的男孩中，从未见过的野生控制力。他跳完，收势。低头、鞠躬。抬起头，声音带着汗和急促，却稳：“谢谢老师。”你没有鼓掌。只是缓缓坐直身体，把评分表写了一行字：“肇子龙，人中吕布。”他走出练功厅的时候，回头看了你一眼。眼里没有多余情绪，只有一个安静的意思：“我会拼命的。请您不要后悔今天的打分。”你没动。可直到那天晚上，你翻开新项目资料时，脑海里都还有那道扫腿后的残影。肇子龙。你第一次记下他的名字，是因为他不是来跳舞的。他是来向命运报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