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我今天上了穿丝袜的表姐(第1页)
戌时三刻,观澜阁檐角的铜铃忽地齐鸣。
端木端木云颐踏着满地碎玉般的月光,翩翩而至,裙裾扫过石阶上暗刻的睚眦纹,鎏金门环在她指尖化为寒刃,叩门声惊起梁间栖鸦,无数黑羽掠过廊下悬挂的十二连珠灯,在朱漆门扉投下魑魅魍魉。
庭院占地宽广,想来这是将军府以前的主院,如今却被荣国公占为私院,这在女帝当政时期是万不可能实现的。
院落灯火通明,各个角落皆有重兵把守,荣国公所在的书斋周围更是暗影重重。
“公主殿下姗姗来迟,可是在观赏我府中景致?”荣国公的声音自鲛绡屏风后传来,紫檀案上宣纸泼墨,狼毫笔尖悬着滴将落未落的烟墨。
端木云颐径自拂开描金椅上的浮尘,护甲轻叩金椅扶手:“国公爷这‘观澜’二字起得妙极,只是不知观的是惊涛骇浪……”她忽地倾身向案桌望去,凤眸映出老者骤然紧缩的瞳孔,“还是暗流汹涌?”
荣国公腕间的羊脂玉珠串蓦地撞在砚台上,溅起墨梅数点。案上那“顺”字最后一捺也如断头铡刀,生生劈开洒金宣纸,老仆慌忙上前意要换纸,却被他以眼神喝退。
荣国公随后转过头对端木云颐说道,“殿下看鄙人的字如何?”
“国公爷好闲情逸致,可惜书斋氛围过于肃穆,折煞了些许雅致。”端木端木云颐意有所指地点了点屋内的陈设,眼神却扫向了窗外。
“哈哈哈哈哈。”荣国公会意地大笑起来,遂低头紧握手中的笔,手腕轻抬缓缓收回“应”字的最后一尾笔锋,只见宣纸上的字遒劲有力。
一旁的老仆不明所以,注视着主子片刻之后又紧张地看向对面的端木端木云颐。
“荣国公,何必多此一举。”端木云颐接着又淡淡地说道,边说边拨弄着边几上摆放的兰花,用护甲轻轻将叶尖从花盆里勾出来。
荣国公收起笔,自顾欣赏了一眼自己的字,不紧不慢地说道,“何为多此一举?”
“殿下请看这《洛神赋》摹本,”他不等对方答复忽而继续展卷说道,帛书上的另一端布满了朱砂写就的簪花小楷竟渗出丝丝血痕,“当年曹子建途经洛水,见神女凌波……”
“本宫只知甄宓死后口含米糠,七窍塞棉。”端木云颐指尖掠过案头青铜朱雀烛台,鎏金羽翼硌得她生疼,“可见神仙眷侣,多是活人骗死人的把戏。”
阁中霎时一片死寂,唯有更漏滴答如催命符。
窗外竹影婆娑,忽有一道寒光闪过——是弩箭在月下泛的冷光。端木端木云颐恍若未觉,葱指挑起琉璃盏中白梅:“就像这株绿萼,国公爷当真以为……本宫看不出淬了鹤顶红?”
荣科登手中狼毫应声而断,二十年江湖沉浮练就的假面,此刻裂开细缝。他想起三日前地宫传来的密报,九龙柱坍塌时飞出的金箔残片,分明刻着前朝玉玺纹样。
“殿下想要什么?”他终于撕去伪装,蟒袍下的老躯微微发颤,“听闻三公主为人玲珑剔透,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说话间,他的眸间突然惊现一丝狠戾。
端木端木云颐忽地轻笑,拔下金簪挑破指尖,血珠坠入茶汤,化作游动的赤蛇:“本宫要嫁入荣府。”她蘸血在案上勾画,血痕蜿蜒勾勒出的画面正是大裔疆域图。端木丘辙将三公主送入荣府,想来也是另有所图,是成人之美的赐婚?亦或是别有用心的图谋?荣国公又岂会没了他的意?
“殿下严重,先皇早已赐婚,又何需殿下金口玉言亲自求嫁?”
端木端木云颐心里冷哼,如若端木丘辙与荣科登都将这门亲事放在眼里,又何来她屡屡遇刺之说,很显然是这二人都各有所图狼子野心罢了。
“国公爷想要北境三十六部的铁矿,端木丘辙想要司马家的兵符……”
话未说完,窗外骤起金戈之声,端木云颐旋身避开冷箭,见那箭簇竟刻着凤隐门暗记。电光火石间,她忽然明白司马彦白日那句“最危险的从来不是明枪暗箭”的真意——这府中处处都是戏台,人人皆在演皮影。
“明日辰时,本宫要见司马老夫人。”她将染血的帕子掷入火盆,青烟腾起时,门楣上“观澜阁”金匾忽然坠地,露出背面斑驳的“栖梧”二字。
荣国公听完她的话开始浑身僵硬,端坐在案边吃惊地看向端木端木云颐。
院内的暗卫以及侍卫忙作一团,荣国公的眼神里突然闪现出一丝狠戾,“看来殿下对老夫下了不少功夫。”
端木端木云颐从描金椅上站起来,慢步向案台边踱去,随后拿起桌上的字仔细端详,“这字不就是最好的指引吗,本宫与贵公子乃先皇赐婚,名正言顺,顺应天命。”
荣国公僵硬地从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附和地说道,“殿下果然非同凡响。”
“还得仰仗国公爷。”
荣国公捋一捋脸上的髭须,逐渐陷入了沉思,端木丘辙能登上帝位,荣国公的功劳不可小觑,端木端木云颐这招看似无心实则有意。
眼看老狐狸已上钩,端木云颐忍不住发出一声冷笑,随后转身离开,默默消失在门外。
屋内的暗卫这才从暗黑处走出,慢步踱至案边拱手道:“主子,适才西跨院有贼人行刺,我等赶到时现场已被公子的人控制。”
荣国公挥一挥手,冷笑一声道:“看来是圣上动的手,只是不知圣上意欲何为……我们派出去的人都回来了吗?”
“损了几名弓箭手,其余的都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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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紫宸殿
几个女使正端着些食盒从大殿内出来,行色匆匆地往台阶下奔去,人影未散宫殿正门处又迎来另一队人马,只见为首的人衣着靓丽,身姿窈窈。
辜嬷嬷候在正殿门前,身旁跟着一个小男官样貌娟秀,一脸无奈地嘀咕道:“得了,又来一波。”
“小额子,不得无理。”辜嬷嬷轻声呵斥,话音刚落艳丽的身影便出现在台阶上。
“娉贵人金安。”二人连忙作揖行礼道。
“辜嬷嬷,本宫来给皇上送些甜品。”说着,娉贵人带着人就要径直走进去。
“贵人稍等,待老奴进去通报一声。”辜嬷嬷面上恭敬,眼神却不动声色地向殿门前那行色匆匆的一行人瞥去。
那些女使们手捧着食盒,纷纷低垂着头,逃也似的离开了众人的视线,娉贵人扭着身子不忍朝身后看了一眼。